我不求你最愛我，只求你愛我一點點。

可為什麼連這一點愛你都不肯？

為什麼？

13

我下葬那天天氣很好，陽光明媚，萬里無云。

黑色的墓碑上刻著我的黑白照，笑得無憂無慮，仿佛我是被嬌養長大的姑娘。

我爸和我哥都低頭抹眼淚，楊寶莉更是嚎啕大哭，一口一個姐姐喚得親切之極。

親戚朋友們都勸著節哀，并感嘆家人們對我的感情真好。

我站在一旁覺得荒誕。

哭聲不絕，只有媽媽神情木然。

葬禮結束后我爸埋怨她。

“這麼多人看著呢，你這個當媽的就算是裝也該流兩滴眼淚啊，否則傳出去讓別人怎麼說？”

媽媽沒有說話，只是呆呆望著遠方，陽光下她的白發觸目驚心。

幾天后她拿著我的死亡證明去派出所給我銷戶。

民警拿起印章正要蓋下去，她突然出聲。

“等等！”

民警好奇的看向她：“怎麼了，有什麼問題嗎？”

她嘴唇顫抖著，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。

良久只能搖了搖頭。

紅色的印章終究蓋了上去。

我媽拿著戶口本，看著上面鮮紅的兩個字。

注銷！

她終于意識到我真的死了。

這世上再無我！

她的手指顫抖著，背脊彎了下來，蹲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。

“苗苗，我的孩子！”

“怎麼辦，你還這麼年輕啊……”

“對不起，媽對不起你……”

她呼喚著我的名字，滿臉淚水，痛苦蠶食著她。。

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也濕了。

在我死后一個月。

我的媽媽，終于為我哭了一場。

14

媽媽后悔了。

她對我的思念所有人都看得到。

她將我的遺照擺在床頭，日日祭拜叩首。

她為我特意收拾出一個房間來，給我買了好多漂亮的小裙子。

她喜歡含笑跟別人講我小時候的事，會忍不住向別人夸贊我。

她說我的女兒其實很好很好，是她沒有做好媽媽。

她在夜里總是看著的照片和物品流淚，一遍遍小聲喚我的名字。

苗苗，對不起。

對不起。

我看著她做這一切，心里五味雜陳。

媽媽，不要這樣。

生前我卑微的渴求著你的愛。

你卻不給。

可現在我死了，你才開始愛我。

已經來不及了！

我想離開，但怎麼也走不了，血緣羈絆著我，我只能日復一日的看著他們。

直至一件大事發生。

我哥遇到了殺豬盤，一下子被騙了一百萬。

這其中不僅有他存款，還包含著貸款八十萬。

這個數字對我們家來說無疑是塌天大禍。

爸媽的存款全填進去也不夠。

正巧這天楊寶莉回家。

我哥崩潰的求到她面前。

她聽后震驚的捂住嘴，然后眼淚像珍珠似的落下。

“我哪有錢，每個月的生活費都靠手心朝上要呢。”

“而且還不一定要的到，遠帆自從知道楊苗死了，對我總是冷嘲熱諷的。”

“她說我有心機，當初故意勾引才破壞了他們的良緣。”

“還總拿她跟我比，說她會賺錢，學歷高……”

“他……他還打我，媽，我真是要氣死了！”

她掀開衣袖，露出里面的淤青，希望一向疼愛她的母親給她做主。

可我媽表情冷漠，只是反問一句。

“他說的不都是事實嗎，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。”

楊寶莉一霎瞳孔震動，難以相信媽媽會這麼對她。

“媽，你干嘛呀，姐姐不是我害死的，你怎麼能怪我呢？”

15

她眼淚汪汪的著實可憐，我爸寬慰她。

“你媽最近腦子不太正常，別跟她計較了，倒是你哥的事你想辦法幫幫忙。”

楊寶莉委屈搖頭：“我能有什麼辦法，我也沒錢啊，陳遠帆更不會給我的。”

我哥眼睛一亮，想起什麼：“你有，你的彩禮加上嫁妝，30萬肯定有吧？”

我爸大笑，立刻附和：“不錯不錯，30萬添進去，后續還款也容易些，寶莉，你快借給你哥！”

楊寶莉呆愣在原地，額頭上汗珠止不住往外冒。

“我……我還需要錢買房子呢，定都定了！”

“胡說，我之前跟妹夫聊過，你們根本沒有買房計劃，錢你剛存進存折呢。”

我哥越說越激動：“說白了，你就是不想借，對不對？”

楊寶莉被戳破后頓時惱羞成怒：“我不想借怎麼了，這是我的錢，我的！”

我爸對她的歇斯底里表示震驚。

“寶莉，你怎麼這麼自私，咱們是一家人啊，你哥平時可最疼你了。”

“一家人？”

楊寶莉指著自己，哈哈大笑：“少來了，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，楊苗才跟你們是一家人！”

“你們吸完她的血了，現在又想來吸我的，想都不要想！”

她張牙舞爪的大吼著，面目猙獰可怖。

我爸不敢置信的看著她，仿佛是第一次發現她的真實模樣。

“你……你個白眼狼！”

“從小到大，我們從沒虧待過你一分一毫，我們對你比親生的還要好啊。”

楊寶莉輕哼一聲：“所以楊苗命賤啊，有你們這樣的父母！”

爸媽臉色一霎雪白。

我哥直接一巴掌甩過去：“狼心狗肺的東西，你也配提起苗苗？”

“我不配你配嗎，別忘了你以前是怎麼欺負她的，剪她頭發，撕她作業，騙她的錢，聽說她被綁架要給錢時一毛不拔。

”

“現在她死了，你跟我裝什麼好哥哥！”

我哥舉起的手緩緩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