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算了吧,還是別打擾人家了。」
「那哪算打擾,都是音樂愛好者是吧。你看我說的對吧,兄弟?」說罷還沖人家征求意見,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又沖我攤攤手,「你看,人家都說不介意。試試嘛,試試又不花錢。」
王佳晨還說我是不是給黎川灌了迷魂湯。
可現在看來,被迷昏頭腦的人應該是我自己才對。不知怎麼就應下了黎川的建議,等到站在話筒面前時,才開始感到局促不安。
而黎川此子,則恐怖如斯。
他不僅不尷尬,還能樂呵呵地站在第一排。
手機開著閃光燈,儼然是專業氣氛組的做派。
我很難描述當時自己的心情。
就像是即將煮沸的一鍋濃湯,咕嘟嘟咕嘟嘟地往上不斷冒泡,燙得人喘不上氣,甚至開始心跳加速。大概是黎川彼時的表現過于賣力,我還真就老老實實地攥著麥克風,開始在原地唱起歌來。
伴著歌手悠悠的吉他聲。
伴著夏日輕輕的晚風聲。
還有面前不斷輕輕搖曳的一抹白光。
雖然沒有按著「計劃」成為歌手,但是在那一瞬間,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,潛藏在內心蠢蠢欲動的小渴望,漸漸得到了平復。
我唱著歌,眼神不自覺地望向黎川,正巧撞入對方被光照亮的眸里。
黎川揮舞「熒光棒」的樣子有點傻乎乎。
透過光暈看向他的那刻,冷不丁有個念頭攫住了我,就連呼吸都開始小心謹慎起來。
我好像……
有點喜歡上了他。
……
那天晚上,我罕見地沒有怎麼說話。
那份突如其來的悸動對我而言,并不是什麼好消息。
即便我知道,黎川和徐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。
前者總是帶著居高臨下的強勢態度而來,但后者的眼里,每個人都是具有無限可能的。
可即便我能清晰地分析出他們之間的區別……
我還是害怕了。
害怕自己可能配不上明亮的光,害怕自己的一無是處,終有一天會被對方看破。等到那時候,黎川會不會也跟徐舟似的,皺起眉頭嫌棄我。
「姜知晚,不然什麼時候你去整個容吧!」
「你這做的什麼啊,還不如我呢。」
「你應該很感激我,畢竟除了我,估計也沒人能看上你了。」
心臟一抽一抽地疼,我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刷著手機,試圖轉移注意力。
APP 主頁上有一個問題:你有什麼匿名才能說的秘密嗎?
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,我頭回從圍觀者,變成了答題者,認真地在回答頁面上寫下一段話。
——被前男友 PUA 三年。分手那天,鄰桌遞來一塊蛋糕,表情很認真:姐,拿這個砸,別客氣。
顧不上自己的描述是否有趣,只是將故事從頭到尾都說了一番。
只是想找個陌生人,能聽一聽自己的心事。
……
徐舟曾笑話我是膽小鬼,總是為了未知或不存在的失敗而恐懼。
雖然他是個大混蛋,但不得不說,這句話講的很對。后來那幾天我甚至不敢和黎川過多交流,也開始回避對方的笑容與好意。
可私底下,卻在網上繼續喋喋不休地講著。
雖然是匿名賬號,但多少也有些網友會看那篇故事,底下評論說法不一。有人罵我胡編亂造,有人純將其當故事消遣。
而我,也正好借著網絡的遮掩,將內心不曾與人說過的那些心思,悄悄地都丟了上來。
……
手機微信彈出一條信息。
黎川:你怎麼了?
我抬頭,對方也坐在工位上望向我,眼里有幾分擔憂。躲開他的眼睛,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與平時無異。
我:沒什麼。
關上手機,繼續寫屏幕上的策劃案。
……
前陣子偃旗息鼓的徐舟又試圖給我發信息,說是最后想再和我見一面,只要答應了他的請求,從此往后就不會再來騷擾我。
估摸著是被人小姑娘給甩了,只能回頭尋我。
雖然并不情愿,但為了能讓徐舟今后不再糾纏自己,還是答應了下來。
今天手頭工作不多,還沒到下班點,就已經有人開始在辦公室里,小聲討論今晚的夜間活動了。
我也跟著收拾東西,準備踩點下班。
到門口打卡時,王佳晨叫住我:「知晚,要不要去一起吃飯?」
她身旁還有好幾個同事,估計是要去聚餐。
黎川也狀似無意地將目光投了過來,我垂下眸:「今天就不去了吧。」
有同事開玩笑:「怎麼,要去和男朋友約會?」
「沒有沒有,就是最近太累了,想早點回家休息。」
大概是怕黎川瞧不起我,又或許是害怕他用失望眼神看向自己
我選擇了撒謊。
八、
晚上見面地點選在一家東北餐館,是在我收藏夾里躺了許久的那家店。之前交往時讓徐舟陪我去,他總是拖拖拉拉地說著下次。
大概是為了哄我開心,徐舟還特地買了束玫瑰。
襯著餐館里大紅大綠的布料坐墊和裝飾,顯得十分滑稽。
旁邊的服務員大媽不知其中故事,只當我們是情侶間的小浪漫,點單時還笑嘻嘻地在旁邊搭腔:「美女,這捧花得老多錢了吧。」
徐舟微笑,流利地報出幾個菜名:「就先這樣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