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不愧是專車司機,原來我不是他唯一的一單。
鄒沉清了清嗓子,沉默幾秒。
「嗯。」
半晌,鄒沉鼻子出聲,像個做錯事的小孩,被我撞見虧心事,不敢說話。
我看了眼來電顯示,英文名,蔣珍,讀起來十分洋氣。
「一會兒見。」那女聲輕快悅耳,補了一句,「我正好去買件秋裝,深圳最近好熱,沒想到下了飛機這麼冷。」
深圳。
兩個字,叫我心頭一梗。
像是肚子里的哪吒正舞著混天綾,把我攪得翻江倒海。
從前總是我幫鄒沉整理他出差的行李,我都會給他備上比北京暖和十度的著裝。
因為低緯度的深圳,是他最常飛的目的地。
我過去從來不知道,那里有個女孩,叫蔣珍。
「鄒沉。」
在他掛斷電話前,我冷不防開了口。
「嗯?」
他好像被封印了,現下只會用鼻子說話。
「我想吐?」
「怎麼了?」
哦,終于,他開口了,原來,他還會緊張。
「孕吐,你不懂嗎?孕婦想孕吐,天經地義。」我冷冰冰的,夾槍帶棒,「你這都不懂,怎麼給孩子當爸?」
說這些胡鬧的話時,我甚至故意抬了抬嗓子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麼勁,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較勁。
和蔣珍嗎?
還是和鄒沉?
好奇怪,我們明明分手了,他要去見誰,和我有什麼關系?
「我想吐在你的法拉利里可以嗎?」我昂著腦袋問他。
鄒沉微沉著臉,中指指腹推了下眼鏡。
「沈司司。」
不會吧不會吧,連名帶姓,這就惱了?
「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。」
電話那頭終于傳來蔣珍尷尬的聲音,她叫了鄒沉的英文名,問:「是不是今天我們不太方便見面?」
「沒事,方便。」
鄒沉找了個路邊的停車位,緩緩停下,與此同時掐斷電話。
「我實在沒有經驗照顧孕婦。」
他虔誠地看著我:
「但從今天開始,我會認真學習。現在,你能不能先告訴我,怎麼樣能讓你更舒服一點?」
「今天,一定要見到這位蔣珍是不是?」
「不一定,但最好是今天。」
嚯,這話的意思是,早晚要見。
「你之前飛深圳,和她有關嗎?」
沉默。
鄒沉駕輕就熟地穿上「沉默」這件盔甲,自此刀槍不入。
我呼吸困難,腦袋發熱,一身武器揮不出去,全扎在自己身上。
半天,他吝惜地開口:「我不想騙你,司司。」
yue~
我真的要吐了。
打開車門,我沖了出去。
隔著反光玻璃,我看見鄒沉在我身后笑。
他居然在笑?
7
怎麼樣能讓你更舒服一點?
這個問題,鄒沉不是第一次發問了。
第一次問,是在第一次的時候。
鄒沉總是這樣,禮貌而好學得不合時宜。
那時我們在一起了快一年,他創業初見起色,只身去深圳出差了一個多月。
我偷偷買了機票,在他生日那天,敲開酒店的門,把自己當作驚喜送給他。
門打開,鄒沉看著我,愣了只一秒,他一把將我拉進來。
關上門,不等開口,我的雙手已被舉過頭頂,摁上木門,雙唇緊跟著被附著,繼而被進攻。
鄒沉呼吸很快急促了,原來沉穩如他,急促起來一樣像個野獸。
「怎麼樣能讓你更舒服一點?」
柔軟的大床上,他捧著我的臉發問。
他好像,已經比我更知道這個答案了……
怎麼說呢?
就是他話不多,絕活卻不少。
一切起伏歸于平緩后,鄒沉從身后抱著我,他說他的訂單談下來了,很快,他就能給我更好的生活。
我說真的嗎,那我結婚時要最貴的婚紗,還要是黑色的婚紗,是獨一件的。
鄒沉說那他要一輛法拉利。
他說他十歲那年爸媽離婚,他媽跟著一個開法拉利的老頭去了澳門,等他有法拉利了,就去澳門接他媽回來。
可惜那時他沒告訴我,更好的生活有大房子,有瑪莎拉蒂,有一車一車的玩偶,唯獨沒有這樣相擁的一個個尋常夜晚。
當然,那時我更不知道,同一座城市里,還有個女孩叫蔣珍。
而今天,他很想見到她。
8
鄒沉一下子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塌糊涂。
第二天晚上,我去參加一早約好的閨蜜酒局。
錢小敏懷了孕,不得已短暫地告別了烈酒和露背吊帶裙,囑托我把她的好消息帶到。
「一會兒等人齊,我有大事要說。」
在燈光閃瞎眼,音樂振聾耳的酒吧里,我穿著一塊破抹布似的戰袍,舉著搖晃的紅酒杯,宛如今夜叱咤舞池的最強戰神。
「什麼事兒?」姐妹們七嘴八舌地問。
「喜事。」
我笑得直咧嘴,心里卻莫名泛著苦,苦得像含了一大口膽汁。
遲到仿佛是不成文的規矩,午夜的鐘聲都要響起,人還沒湊齊辦桌。
不知道是鄒沉的突然闖入讓我心馳神往又心猿意馬,還是深圳的蔣珍逼得我心慌意亂,或是突然「當媽」叫我喜不自勝,總之不多時,我已經喝得紅了半邊臉。
和鄒沉分手之后,我總是喝成這個鬼樣子,酒量卻絲毫不見漲。
一只小奶狗隔著幾桌,將我從脖頸到纏在一起的長腿看了好幾遭。
終于,他帶著目的貼過來,湊上我耳邊溫言軟語:「姐姐的耳垂紅紅的,好可愛。
」
撩我?
我順勢反手刮了下他鼻子。
「姐姐有沒有男朋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