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出辦公室，就看到坐在走廊里的顧言之。

原本我掠過他已經走到電梯了，還是倒退回去找了他。

當我停在他的面前，顧言之愣神了片刻，看向我的目光有一絲躲閃和難以言喻的緊張。

「小顧學長，我有話要跟你說。」

「如果是拒絕的話，我不想聽。」說完別過頭去，不愿看我。

而我看到他紅透的耳朵。

見我沒有下文，他轉頭看向我，我正在打著腹稿，沒想到顧言之直接捂住了耳朵！

靠！被拒絕有這麼可怕嗎！

他不也拒絕了那麼多女生嗎！

這種事明明他比我更在行啊！

「不是的，你先聽我說。」

他放下了手。

我聽到動靜，正巧對上了顧老師探出來的頭。

「你們聊。」說著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。

23

「小顧學長，我之前確實很喜歡你。」

我說完，顧言之的臉上展現了一瞬的笑顏。

「但是，我現在……」

「你喜歡別人了？」沒想到顧言之先聲奪人。

「不是。」

「那就行。」說完他才反應過來，「為什麼是之前喜歡？」

「因為……」

「算了，你別說了，我不敢聽。我知道你的意思了。」說完他有些垂頭喪氣。ӯź

我蹙眉。

「你室友不是說你喜歡男孩子嗎？」我問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
沒想到顧言之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。

「孫汝于說的吧？」

我點頭。

這都知道？

「你別聽他胡說，我性取向正常。」說著他將拳頭捏緊，最后吐了一口氣。

他帶著我出了樓里，到了學校情人坡。

找了一塊空地跟我細細道來。

原來是因為顧言之自己在跟他們調侃的時候說的氣話，追他的女孩子很多，宿舍里那幾個經常說他是個和尚，不入凡塵。

但是顧言之的本意是，那些女孩子我都不喜歡。

被曲解成了不喜歡女孩子。

這個空耳，絕。

「那你為什麼喜歡我？」我與他對視上，他又紅了臉。

「我爸經常跟我提起你。」

聽到這個，我腦子里一片空白。

天哪，居然是以這麼羞恥的方式知道的！

「其他老師也有夸你，我就留心起來了。」

顧言之跟我說了一個我完全不知道的故事。

聽完我只覺得，荒謬。

太荒謬了！

因為單科成績太差出名！這！老臉都丟盡了！

「那你為什麼躲我？」

「我沒和女孩子接觸過，容易害羞。」說完顧言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。

這個倒是在我這里印證了，太容易臉紅了。

「那天，你跑什麼，還有微信……」

說到這個，顧言之的臉更紅了，紅得滴血。

「我怕聽到你的拒絕，后來一緊張就把微信也刪了。」

聽到這句話，我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
這種事還只有在刷某書的時候看到過。

沒想到會發生在我身上。

「那你，答應嗎？」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。

我看向了他，笑得燦爛如花。

「不答應。」

拒絕完，我沒理會他的愣神，起身就要跑，沒想到被他拽住。

「原因，我想知道原因。」

看著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，我吸了口氣又吐了一口長氣。

他也下意識地重復我的動作。

這一刻的世界都安靜了。

我仿佛聽到了顧言之胸腔中心臟緊張跳動的聲音。

「因為，我恨世界史。」我說得平靜。

「這樣，早知道就不答應給你補習了。」他失魂落魄地松開了我的手，「不好意思，給你造成了困擾。」

紅潤的臉龐恢復了原樣。

我抬腿朝坡下走去，走到下面，轉身看向顧言之的反向。

他像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大狗狗站在原地，耷拉著耳朵。

我的心口一緊。

好像因為一門課拒絕自己的心儀對象，也挺荒謬的。

我摸著自己的心臟，它跳動得很快。

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，又跑向了顧言之。

「小顧學長。」

他頓了頓。

「你好像只說了喜歡我，沒說讓我做你女朋友。」

我對上他漆黑的眸子。

是我攪亂了那一池清水。

「那你……愿意做我女朋友嗎？」

他又紅了臉。

我牽上了他的手：「那你追我吧。」

說完，我逃也似的離開。

我追了他這麼久，他一說喜歡我就答應，豈不是太虧了！

24

顧言之和我的身影再次上了表白墻，有人說，都是小情侶的把戲罷了。

還有人說，經過他們的時候，被顧言之的純情踢了一腳狠的。

之前被他拒絕的女孩子也有留言，碼垛，我真以為他是 gay，原來只是不喜歡我罷了。

這條下面的附和很多。

期末考試將近，顧言之沒有出現在我眼前分神，但是會為我貼心地在圖書館占座。

大家都說學霸追人的方式真不一樣。

我勾起嘴角，竊喜。

考完最后一門，顧言之在門口等我，這一門課的監考恰好又是顧老師。

兩人碰上，顧言之人傻了。

顧老師這人能處，有事他是真不說。

但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拍著顧言之的肩膀說：「兒子，加油。奧里給！」

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
室友們很識趣地把我留給了顧言之。

「你什麼時候回家呀？」顧言之接過我手里的考試袋。

「明天的高鐵。」

「我送你。」

「太麻煩了，我和她們約好了一起打車去高鐵站。

」

「一起送。」

他笑瞇瞇地。

我把顧言之的話轉述給了室友們，她們表示這個車蹭定了！

并說我就別為難顧言之了，該答應就答應，郎情妾意的，糾結什麼。

我沒說話。

25

送到高鐵站，室友們先我一步進了候車室。

顧言之將行李交給我的那一刻，我能感受到他的難過。

「等一下。」

在我轉身進安檢口的時候，他喊住了我。

「凌俏，我會努力得到你的認可的。」

26

未來一年里，顧言之為我瞻前顧后的，像我在 S 市的爸一樣。

尤其是學習上的困難，主動幫助。

院里保研名額有限，顧言之一拖四，把我們都帶上了岸。

領到研究生通知書的時候，我瞞著他在他宿舍樓下守株待兔。

一如我之前蹲守他為我補習一樣。

他和室友有說有笑地出來，見到我的那一刻，呆滯住了。

他室友識趣地自己先走了。

「你怎麼過來了？」

「悄悄過來，給你個驚喜。」

他看著我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。

「我聽包老師說你們要下地，就過來了，不然去了外地要大半年不能見呢。」

「你想我了？」

「嗯，想你。」

直白的回答讓顧言之紅了臉。

他還是跟以前一樣，容易害羞。

「顧言之。」

「你這麼莊重叫我名字，還是上次說『分手』的時候，我有點害怕。」說著他后退了兩步。

「我們在一起吧……」

「啊！我有女朋友啦！」

說著激動地抱住我。

梔子花香濃烈，刺激著我的鼻腔，也激蕩了夏日的熱情。

-完-

半枕春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