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摸摸他的頭,「你放心,姐姐現在有好多錢。」
他顯然不信,但也沒說什麼。
下午四點,齊均打電話說該吃藥了,我只能送他回去。
他躺在床上很乖,跟我說著話。
「姐姐,我覺得我這樣也挺好的,你別管我了,你過好自己的日子,我就開心了。
「姐姐,我知道我是拖油瓶,我拖累你了,他們都說有我在肯定不會有人娶你,就算嫁了人也會被人看不起被欺負。
「姐你送我去孤兒院吧,你就能輕松點了。
「姐姐,我死了就好了,我對不起你……」
說著說著他就一直哭,哭得很厲害,我摸著他的頭,忍著眼淚安慰他,一直到他睡著。
出了病房,齊均竟在外面等我。
他看著我買的這些東西,皺了皺眉,「你哪來的這麼多錢?」
我哭得眼睛有點疼,不敢看他,「剛發工資了哈哈……」
也不知道他相信沒,只是說:「我跟你說過吧,有困難一定要跟我說,別自己一個人撐著。」
我胡亂點頭,狼狽地離開。
跑了好久,我突然放聲大哭,系統被嚇了一跳,「你怎麼了?」
我沒說話,只是哭,有幾個不認識的路人上來安慰我,我還是不想說話。
「你說人生怎麼就這麼痛苦啊?」
系統愣了半天,「我不知道,因為我不是人。」
他這話逗得我一笑,我邊笑邊哭,跟個神經病一樣,「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有病啊……」
今天太累了,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。
打電話又威脅了劉禿子一通,我眼睛都睜不開了,想著睡會兒就去洗澡,結果一覺睡到了天明。
心情還是很差,早餐我也沒吃,躺在床上,醒著還是夢著我也不知道。
我的思緒回到了讀大學的時候。
空閑時間我就兼職存錢,沒花家里一分錢,成績也很好,很愛學習。
我想考研,想一直一直學下去。
但是我媽說:「你要早點出來工作,媽老了,以后虎子還得靠你……」
我那個時候很恨,非常恨。
自己養不了為什麼要生?生一個還不夠,還得再生一個?怎麼?是要讓我養嗎?
我無數次地問,為什麼要讓我出生在這種家庭?
從小就是這樣,「家里沒錢」「家里窮」「要節約」「要好好學習」「要爭口氣給你爸看」……
這魔咒般的話語是重達千萬斤的十字架,我背著它艱難長大,以為會解脫,沒料到竟只是開始。
我瀕臨崩潰,瘋了一般的,對著很小的虎子說下惡毒至極的話語:「你為什麼會出生?你去死啊!」
虎子太小了,他被我嚇得都不敢哭,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。
可是,他有什麼錯呢?誰都沒錯啊。那為什麼我會這麼痛苦呢?
出車禍的那天,我的母親被宣告死亡,虎子小小一只,躺在手術臺上,我跪倒在醫院走廊,突然就放下了。
就這樣吧。
既然舍棄不了,那就由我來承擔。
可今天虎子跟我說的那些話,又撕開了我心里的傷疤。
我自責死了。
我很痛苦,所以我傷害他。
但我沒有想過他也會痛苦。
他在一個個看不見的黑夜里,背著跟我一樣的十字架,承擔著懊惱、怨恨、自責、絕望,還有……會被拋棄的恐懼。
他被這些侵蝕了幼小的心靈。
他活在黑暗中,心里也未曾有過光明。
但是啊,即便這樣,他也很愛我。
他抵抗著所有的黑暗與傷害,在毫無保留地愛我。
他把光明和純白,都給了我。這是他所認為的,他最珍貴的東西。
我哭得胃疼,跑到衛生間里吐,眼前一片漆黑,耳鳴聲陣陣。
「系統,我想吃炸雞。」
系統手忙腳亂地想安慰我:「行行行,你先起來,我請你去吃。」
咚咚咚,有人敲門。
我用冷水洗了把臉,感覺差不多了,才去開門。
曉蘭端著餐盤,「小姐,吃點東西吧。」
我接過,微微笑著,「謝謝。」
等她走了,我又哭了。
「系統,為什麼沒有炸雞?」
系統:「……」
我哭得直打嗝,「我要吃炸雞。」
系統:「……」
下午的時候,系統還真給我搞了只炸雞。
他一臉無奈,「吃吧,我點的。」
我這會兒狀態好多了,忍不住夸他:「沒想到啊,你還是個暖統,愛了愛了。」
系統臉紅了,「別說了,還不快吃!」
足足一星期,我都沒有勇氣去面對虎子。
系統這時又化作了暖心大統,「去吧,他很懂事,雖然不說,但肯定一直在盼著你。明天周日,你今晚找男主要個出行證。」
我一想倒也是,總不能一直逃避,而且必須解開虎子的心結。
他不能跟我一樣。他要健康快樂沒有任何負擔地長大。
邵淮之回來的時候,有點反常。
我從窗戶往下看,管家聽見車響,就有些慌張地跑了過去,車子甫一停下,機器哥打開車門,邵淮之從里面出來,管家忙忙去扶他,卻被拒絕。
他的步伐不似平常那樣堅定厚重宛如帶風,有點像是……喝醉了。
我有點猶豫,「系統,他喝醉了不會打我吧?」
系統:「請相信男主的人品。況且喝醉了不是更好說話了?」
有道理。
十分鐘后,我敲響了邵淮之房間的門。
跟上次不一樣的是,他很快就開了。
不過……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。很紅,看起來很熱,像是發燒了。
「你沒事吧?」別死我面前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