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言,對方愣了會兒。
卻是搖了搖頭:「他不嫌棄我眼瞎,我還嫌棄他什麼?」
「只要他還愿意回家,我支持你們。」
「……」
荒謬,太荒謬了。
但結合整個平臺的風氣,又顯得非常合理!
見她努力裝作大度,雙眼卻蓄滿淚水,我忽然就忍不下去了:「那你知不知道,他打算和你解除婚約?」
對方一顫:「什麼?」
生怕她聽不清,我一字一句強調:「他打算把我的眼角膜捐給你,然后悔婚,悔婚!」
「你為什麼要委曲求全?」
「明明你漂亮又有錢,你是缺愛嗎?」
「……」
女人黯淡的眼低垂著,我拼命搖撼她的肩膀,試圖喚醒那黑暗中迷惘的靈魂。
一道黑影,卻如幽靈般佇立在門邊,默默地凝視我。
「玉栩真,你總是這樣。」
「敬酒不吃吃罰酒。」
「你,會后悔的。」
14、
萬萬沒想到。
因為我提前劇透,劇情再次發生了魔改。
男主不再寄希望于感化我,而是直接祭出一塊浸滿了乙醚的帕子,粗暴而干脆地迷暈了我。
等我再次醒來,已經被結結實實地捆在了地下室里。
不遠處,兩個人正背對著我商量。
身穿白大褂的人聲音顫抖:「林總,違反捐獻人意志,摘取眼角膜是違法的啊!」
林辰的聲音冷冷道:「我的意志,就是她的意志。」
我:「……」
幸而身上的捆縛并不全面,我悄悄伸長手,去夠不遠處的手術刀。
就在碰到那冰涼金屬的剎那,醫生終于被說服:「那我先看看情況,現在手術的話,可能要再補一針麻醉。」
「好。」
兩人說著,就往我這邊走來。
說遲但快,就在那散發出消毒水味兒的手指翻看我瞳孔時,我一仰頭——死死咬住了嘴邊的手腕!
「啊啊啊啊啊——」
醫生慘叫連連,但卻無法掙脫,幾秒后,反應過來的男人迅速給了我一電棍!
「唔!」
巨大的痛苦讓我松開了嘴。
醫生還在慘叫,捂住傷口的手指間,鮮血正淋淋漓漓地往下滴。
不遠處,林辰目眥欲裂地望著我。
對此,我回以一個喋血的笑容:「抱歉,他的手傷了,恐怕做不了那麼精細的手術了!」
「……」
良久,高大的男子閉了閉眼,原先驕傲的神情盡數垮塌:「……我也是沒辦法。」
「她是為了救我才失明……我問過幾家醫院,情況比較特殊,只有你的眼角膜合用。」
聞言,我捏緊了掌心的手術刀:「那也是你欠她,和我又有什麼關系?」
「我不能辜負她,但也不能失去你。」
他伸出一只手,情深意切地撫摸著我的臉:「等報答了她的恩情,我們就能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了!」
「……」
我腦海里正組織著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。
豁地,頭頂傳來一陣巨響。
林辰臉色變了。
他手持電棍,謹慎地向鐵門的方向靠近,下一秒,大門卻被人暴力轟開!
硝煙散去,一個穿著騎行服的身影出現在門外,手上還持著幾個明亮的燃燒瓶。
趁那兩人的注意力被吸引,我用手術刀一下割斷了束縛帶。
看清那人影的瞬間,林辰勃然大怒:「玉栩真!」
「你怎麼又和他勾搭到一塊去了?」
「又?」
我看向對方那全然陌生的面孔,忽然福至心靈。
「所以,你是……薄夜?」
話音未落,一個燃燒瓶扔在了對方腳下,逼得他上躥下跳,丑態百出!
沖天的火光中,一個身影將我拉起來:
「走!」
15、
這場傷心的大雨,好似無窮無盡。
一輛重型機車在雨幕里飛快穿梭,比起身后追擊的轎車,速度更快也更靈活,很快便拉開了一段距離。
起初,我還能聽到身后的怒吼。
「玉栩真!你回來!」
「回來!」
「來!」
但很快,這破碎的聲音就被滂沱的雨聲淹沒。
我漸漸松懈下來,靠近前面漆黑的后腦勺:「你怎麼現在才來!」
那天在學校,我和閻羅惜表明了身份,并要求對方提供后續幫助,條件就是訛男主的巨款一人一半。
雨幕中,對方朝我大聲:「這個地下室很難找!」
摩的咆哮,雨水連綿。
不知疾馳了多久,直到機車徹底沒油了,我們這才棄車而行。
天色漸暗。
偏僻的路邊,終于出現了一家簡陋的小旅館。
閻羅惜查探過了,確認附近沒人,這才漸漸放松:「這附近沒有監控,我們可以休息一會。」
「好。」
這之后,我們訂了個房間。
少年進了房間,便謹慎地四下查看。
對方有著上挑的眉眼,高冷的神情,真心笑起來很酥甜,板著臉又顯得厭世到極致。
算上前世三十年,我們之間有兩世相遇,兩世相處。
但實際上,我并不了解他。
不了解這個人來自何方,又將去往何處。
于是,我也跟在他身后查看:「話說,你為什麼一直和薄夜作對啊?」
「他是我一生之敵。」
對方模糊地解釋了,便轉頭看向我:「那你呢,為什麼要上林辰的車?」
「因為需要錢。」
「三十年交情,要錢的話,我可以借給你。」
「……不是一點錢。」
「哦。」
一句生疏的解釋,拉遠了兩人距離。
閻羅惜站起身,騎行服勾勒出那緊實而修長的線條,他走了兩步,朝我淡淡頷首:「身上都濕透了,你不去洗個澡嗎?」
環顧四周,我發現了角落里的電腦:
「不用了,你先去。」
「嗯。」
趁他離去,我登錄了電腦網銀,并將卡里的錢都轉給了醫院——女主的母親是因為腦梗而癱瘓,做手術需要支付三十八萬手術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