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掌握自己的人生,追求更好的生活!」
他一手提著我的包,一手扶著我,隨時防備被我凌亂的高跟踩到,還要分心夸我。
「對,這樣才對。」
聽他褒獎,我更飄飄然了。
「要是有一個你這樣的男朋友,就更完美了。」
15、
誰知,對方聽了,居然一臉認真地問我:「那之前給我的工資怎麼辦?」
「是不是要退給你?」
瞧他那副嚴肅的神情,我隨即笑得直不起腰來。
「拜托,你這笑話也太冷了吧??」
聽我回復,后知后覺的笑,浮在了那張向來矜持的面孔上,頗有幾分無奈:「……原來是開玩笑啊。」
見他當真,我更是樂不可支了。
謝承又陪著我走了一段,將我送到了小區樓下。
「不用送啦,」我擺擺手,「其實今天是我待在這里的最后一天,明天我就要走啦。」
聞言,對方有幾分茫然。
「走?去哪里?」
「滬市。」
「要多久?」
我這才收了笑,認真地向他告別:「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了。」
一開始,他還能像我一樣笑著,客套著,但那勉強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了:「那……那我只能祝你一帆風順了。」
「嗯,謝謝。」
接下來,他不說話,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天空晦暗,不知何時開始落雨,樓下已孤單單地上了燈,隨電壓一陣明一陣暗,光與影交替,撫摸一張蒼白帶著黯然的面孔。
我不知怎麼的,忽然有些慌。
「沒關系,我們是朋友,以后……」
聽我辯解,對方沒有多余的表情,眼神流轉著淡淡的拒絕。
「見不到面的朋友,哪有什麼以后啊。」
「謝承?」
「……不必了。」
那瞬間,仿佛那一身刀槍不入的西裝外殼已經碎裂,再也無法保護其中脆弱的內心,他沒有再看我一眼。
而是忽然轉身,步伐匆匆地離去了。
15、
第二天,我收拾了行李準備出發。
離開前,還不忘帶上那束玫瑰。
不得不說,這花瓣飽滿,枝干緊實,一點不像不新鮮的貨色,拿起來看,花束的底部里還綴著一張卡片,印著店鋪地址和聯系方式。
難不成,是把別人跑單的花送給了我?
左右時間還富裕,我拿著卡片,打車去了花店。
云市盛產鮮花玫瑰,因此遍地花店,只是這里位置偏僻,看著生意也不太好,店門站著個阿姨,正低頭扎著花束,一頭夾雜著銀絲的短發梳得整整齊齊,看著很整潔,也很體面。
仔細看,和謝承的神態是有些像的。
見我站在門口發呆,她朝我揚了揚手:「小姑娘,看什麼花?」
「啊?我不買花。」
說著,我將手里玫瑰藏到了身后,她見了也不惱,看起來脾氣很好:「不買沒事,你隨便看。」
店面很小,我進去轉了圈,正打算早點離開,卻注意到了墻上掛的一幅照片。
……他竟然沒騙我。
我指著那張照片,裝作很好奇的樣子:「阿姨,里面這個陽光帥氣男高中生是誰啊?」
阿姨瞟了一眼。
「是我兒子。」
許是很久沒和人聊天了,她又找了其他照片給我看。
照片上,少年穿著一身校服,身后一個中年男人搭著他的肩膀,一家人笑得一派清朗。
這之后,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,說老公生前對自己多好,兒子又多麼獨立、懂事,在學校獲了多少獎學金,給孤寂的她帶來了多少慰藉。
我耐心地等在原地,聽了許久。
直到手機傳來提示音,才恍然發覺時間不早了。
阿姨將我送出店門,頗有些不好意思:「人老了,話癆了,小姑娘別見怪。」
「沒關系的阿姨。」
我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的照片,由衷道:「您有一個很出色的兒子,真的。」
「謝謝啊。」
阿姨似乎很高興,硬是塞了一小把滿天星在我手里:「這個雖然不貴,但是很配你的玫瑰。」
我道了謝,卻見她又笑瞇瞇地瞄了那花一眼:「說起來,我兒子今天也拿了一束玫瑰,說要拿去追女孩子,讓我給他挑最好的呢。」
「等他回來,我要問問成了沒有。」
16、
我幾乎是逃一般離開了小店。
來到車站,在如織的人流里四顧茫然,我驀地想起了什麼,低頭翻包,那一日的黑色名片還靜靜地躺在夾層里。
我拿出名片,輕輕摩挲那浮凸的字眼。
不遠處,漆成紅白相間的車頭正轟鳴著駛來。
就在上車前的間隙,手機響了。
是一個陌生號碼。
我心下莫名一喜,連忙接通了電話,然而對面響起的,卻是一道磁性的低音炮。
「小君,是我……」
真晦氣!
我手忙腳亂地摁掉了那騷擾電話,卻不意手上名片滑落,竟不偏不倚,筆直掉進了站臺的縫隙里!
我心一沉,連忙跪在地上,試圖將手臂伸進去夠。
下一秒,直接被兩邊的乘務員反剪了雙臂。
「女士,請勿做出危險行為。」
17、
實際上,我很清醒。
在一個能給予溫暖的男人,和不確定的未來之間,我已經做出了取舍,就不應該再去打擾對方的生活。
先撩者賤。
撩了又不負責,就更賤了。
也因此我去到滬市,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卸載了那個 APP。
足足三個月時間,以為自己能忘得徹底。
直到那天去超市看到一張粉紅色大圍裙,粗劣的質料,稀疏的針腳……
我站著看了好久。
深夜,還是忍不住將 APP 裝了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