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狠狠一搡,我不由自主地向后摔在了地板上。
「干什麼你?」
見他動手,謝承上前按住他,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!
說是扭打,其實可以說是謝承單方面的吊打。
他做慣了體力活,不是一貫衣來伸手的姚橋能比的,不過幾分鐘,某人已被一個反剪,重重摔在了地上,拽著領口死狗般往外拖。
而我倒在地上,渾身無力,后腦勺被摔得劇痛。
迷糊中,有人小心地將我上半身扶起來,那只手粗糙、寬大,卻有著不遮不掩的溫暖和寬容。
他的一切,都和令我膽戰心驚的姚橋不一樣。
「我說錯了。」
「什麼?」
「你不光性格好,還比他會打架,這波我贏麻了。」
頭頂上的人聽了直搖頭,似乎有幾分不悅:「但是小君,你怎麼能騙人呢,什麼溫柔多金,什麼上市公司老總,我哪有那麼多錢啊......」
「沒有騙人啊。」
我微微扯了下唇角:「我是通過你的人品和態度,毫不懷疑地認為你的事業一定會成功……只是把一定會發生的事拿出來吹而已,不可以嗎?」
「等你的品牌真的融資上市了,我還要吹呢。」
「你……」
聞言,方才還直接散發冰凍冷氣的謝承變了臉,似乎又好笑又好氣,翕動了一下嘴唇,卻什麼也沒說。
一種微妙的顏色,飛快爬上了那玉蘭色的面孔。
他將我扶到了沙發上休息,之后又重新系上了那條粉紅色大圍裙,只為了清理那些在扭打中碎了一地的碗碟。
我看著那忙碌的身影,忍不住自言自語:「真不明白,為什麼是我?」
「我從小沒做過壞事的……..我只是以為,和他一起能得到幸福。
」
情緒好像臺風,醞釀許久的陰天終于落成狂風暴雨。
仿佛被我的低泣聲驚動了,不遠處,那修長身影有一瞬間的僵硬。
他沒有冒失地過來安慰,依舊彎下腰,淡定地處理著那些碎片:「這世上,沒人能對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的。」
「永遠不會的,哪怕是父母也做不到。」
我有些不服氣。
「所以呢?」
對方背著光,用骨節分明的長指打包了垃圾袋,口吻依舊娓娓平靜:「所以,不要輕易地許他人以憐惜,反而要加倍地珍視自己。」
他太理智了,理智到令我生氣:「這麼說,世上就沒有好的伴侶了?」
「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謝承拿下了圍裙,依舊穿回了他那件一絲不茍的西裝,神情頗為認真:「只是需要運氣。」
「還有一點點耐心。」
14、
不得不承認,他說得對。
沒有人能為別人不幸的人生兜底,為了不幸而逃避,最終只會招致更大的不幸。
經歷了數個無眠夜后,我打開郵箱,簽署了那封已經快過期的文件。
一份股權確認書。
實際上,我領導邀我去滬,主要是為了另立山頭,她挖走了原公司的 Team,順便帶走多年沉淀的老客戶,而我要麼追隨,要麼被棄子。
沒有第三選了。
決定離開的那天,我又去家政 APP 上約了謝承,并在他上門前,挑了一套極顯身段的 LADY 中裙穿上,仔細描摹了輕薄俏麗的妝容。
對方見了我,反倒有些踟躕。
再看他手上還拎著一大束玫瑰花,鮮紅嬌潤,芬芳可人,我掃了一眼,不以為意:「店里的玫瑰又多出來了?」
「是啊。」
他無言地笑了笑,之后,又掏出了那個粉色大圍裙。
我擺擺手:「今天不在家里對付了。」
「走,請你吃飯去。」
他有些疑惑:「什麼事這麼高興?」
我沒答,而是接了他的花,順手放進了玄關的花瓶里。
半個小時后,我帶著謝承一起出現在了市中心,這里有本市最好的西餐廳,人均千加,面對里面富麗堂皇,貴氣逼人的北歐奢裝,我硬著頭皮將同樣踟躕的男人拽了進去。
實際上,比起我用力過猛,他這身裁剪精致的西裝,倒是十分適宜。
為了慶祝,我還開了瓶八千多的香檳。
對比我不要錢似的大口豪飲,謝承則是矜持地端著高腳杯,溫文爾雅地小口輕抿,任頭頂昏黃的燈光將輪廓烘烤得可口迷人。
不少 waitress 回頭留意他,甚至三兩個地竊竊私語,而他好像天生適應這樣的環境,從容,優雅,鎮定。
窮我畢生之能,恐怕也學不會一分。
喝得差不多,我不禁有了幾分醉意,伸過涂了丹蔻的手指,為他調整領帶的位置:「你是聰明人。」
「穿上這身西裝,就沒人會輕易看低你。」
「這個麼,」他低頭看看自己,「我媽在畢業的時候送我的,她曾經希望我能進銀行做經理,或者當個律師,檢察官什麼的。」
我擺擺手:「事業不在乎高大上,而在乎規模。」
「你的外表,已經體現了欲望和野心,不是麼?以你的為人,絕不會一直是個小老板的,相信我。」
謝承笑了笑,沒有反駁。
許是上個星期和姚橋打了一架的后遺癥,他的眉弓處尚殘余一抹緋紅的擦傷,意外地并不難看,反倒讓那張清雋的面孔更生動了。
吃完飯,他送我回家。
灌了幾乎整整一瓶香檳,我有些頭暈,拽著他的袖子直打晃:「你那天說的話很對,我聽進去了。」
「所以我決定了,我要跟著我老板,一起啃最硬的骨頭,做最難的項目,賺最多的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