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你也有嗎?」
「嗯。」謝承擱了碗,白熾光下,神情坦然:「和你一樣,我也沒爸。」
「剛上高中的時候,我爸拉大車撞了人,人沒了,車也沒了,只有貸款還在,都是我和我媽還的。」
好好的一頓雞湯,變成了比慘。
這回輪到我同情他了:「那時你還在上學,怎麼還?」
「靠和我媽一起上門家政。」他笑了笑,「我媽很不容易的,所以我要好好孝順她。」
聞言,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。
有點想笑,又有點想哭。
「我前男友也說過這話。」
「嗯?」
「他也說他媽不容易,讓我好好孝順他媽。」
謝承:「?」
瞧他一臉疑惑不解,我低頭喝湯。
這里面的區別,他最好永遠不明白。
12、
領導給我批了兩個月的假,還沒到月底,前男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電話轟炸。
我猜可能是相親了一輪,覺得還是我更好,前陣子頤指氣使的氣焰壓下去了,又開始伏低做小。
渣男的態度,永遠是螺旋式變化。
這天他又打電話來,正好謝承拎著魚上門了。
可能練習過了,他現在都很熟練,那修長的手指仔細地料理著魚肉,取下薄得透明的魚膾,再一片片不疾不徐地碼在盤子里,頗具幾分優雅的人妻氣質。
忙得差不多,他摘下圍裙,依然去玄關處穿好了西裝。
一面整理領帶,一邊回頭叮囑我:「今天魚骨頭燉了一大鍋湯,我給你分成小份凍在冰箱,你記得每天喝一碗啊。」
「好。」
我應了一聲,隨手摁掉了手機上的騷擾電話。
他剛走到門口,外面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,聽得出對方脾氣很不好,因為三秒后,敲門直接變成了拍門。
「小君!開門!我知道你在家!」
我一驚,連忙把人拉過來,謝承見我如臨大敵有些好奇:「外面是誰?」
「我前男友。」
「哦?就那個把番茄醬扔上天花板的奇葩?」
聞言,我默了一會。
「……是啊。」
不想把不相關的人扯進來,我把他攆進廚房,有磨砂玻璃隔著,客廳的人看不到里面。
屋外,門板被拍得嘩嘩響:「不說話是吧?那我不走了!」
聞言,我猛地拉開門,對方猝不及防之下,整個人往玄關一撲,哀鳴不斷:「小君,你再怎麼生氣,也不至于謀殺親夫吧?」
我拽著門把,指著走廊,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欠奉。
「滾。」
面前這男人,是我大學時代的對象姚橋。
仔細看,對方生得高高大大,頗有幾分正氣,但就在我們見了家長后,因為他媽不喜歡,他居然背著我和好幾個女孩相親。
委實令人下頭。
男人從地上爬起來,小著聲氣哄勸:「小君,別生氣了,我去相親也是順著我媽的脾氣,心里一直只有你的!」
聞言我笑了:「不好意思,請你清醒一點,我們早分手半年了。」
「小君……」他拉住我袖子,低聲哀求,「你一個女孩子這麼好強又何必?和我一起回老家,我養你不好嗎,嗯?」
不得不說,以前戀愛的時候,尚覺得對方的低音炮磁性動聽,現在對這種夾緊了菊花悶出來的聲音,我實在是接受不能:「別扯了,你自己也才四千五工資,拿什麼養我?」
對我鐵石心腸的駁訴,男人漸漸沉下臉。
就在我以為對方要動手的時候,廚房門口探出了一顆頭,聲音幽幽:「千萬不能答應。」
「那不能叫養,只能叫給口飯吃。
」
13、
他聲音不大,卻分量十足。
男人一聽就炸了:「怎麼回事于奕君,你背著我往家里藏男人?」
他說話難聽,我頓時面紅過耳:「姚橋,你是有瘋病嗎,見人就咬?」
對方見我態度強硬,伸手狠狠一指。
轉身奔去了廚房。
我心一揪,再看站在里面的謝承,隔著隱約的窗子也能看出身材高大,氣勢不凡。
反倒是姚橋到了近前,忽然踟躕了。
老天爺就是這麼殘忍,有的人比都不用比,站一起就輸了,他見對方不像好惹的,又掉頭指責我:「于奕君啊于奕君,咱倆一年多的感情,你說斷就斷了?」
有的人是這樣:你和他講感情,他和你講道理,你和他講道理,他又和你講感情。
我懶得和他廢話,直接拿起墻角的大拖把。
「你走不走?你不走我送你走。」
姚橋:「……」
許是面子掛不住,他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凳子:「于奕君,我媽身體不好,聽到你跑了都氣病了,你就不能懂事點?」
那副怒目圓睜,氣焰囂張的模樣,說不嚇人是不可能的。
我差點就露怯了,一旁的謝承雙手插兜,微笑淡淡:「那你呢,你不好好照顧你媽,跑來騷擾不相干的人,你就不能懂事點?」
這話太誅心了。
「你他媽誰啊?」
這回,姚橋終于不能忍了:「就算你現在是她男人,也他媽是第三者,是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你知道嗎?」
「這位先生,請你冷靜點……」
這一回,不等謝承反駁,我就主動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:「對,他就是第三者!」
「?」
頭頂的謝承盯著我,好像第一次認識我似的。
索性臉也不要了,我半個人偎依在他手臂上,笑得春風蕩漾:「他是上市公司總裁,比你年輕比你帥,我就喜歡這種溫柔又多金的小三,不行嗎?」
果然,最厭惡拜金女的姚橋,一聽就漲紅了臉:「于奕君,你什麼時候這麼虛榮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