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琢磨著他說的話,拿了手機就開始寫稿子。
周言旭將車子開出車庫,停在了醫院門口:「我現在得回去處理一下。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?」
「大概一周吧。」
「好。要回來給我發個消息。」
我沒接他的話,解了安全帶準備下車,臨下車前還是看了周言旭一眼。
「我寫完稿給你看一眼。」
周言旭搖搖頭:「沒事,你直接發。」
他眉眼之間,神色堅定。我怔了怔,還是點了點頭。
下車跟他告別。
眼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路口的拐角。
這天凌晨,CG 官方就發了聲明,一份聲明加一份律師函,嚇得對方直接刪了原文。
我坐在醫院走廊寫了一整晚,字字斟酌,終于在這場熱度的余聲中發布了稿子。
標題是《mat——反叛富二代的自我救贖之路》。
9、
乘了這個熱搜的東風,這個文章也被推了上去。
本人不才,最會打感情牌。
曾經的兩篇高光也給當時兩個選手帶去了一批死忠粉。
本來 CG 的澄清就讓風向轉變,我這篇文章下面更是一片心疼感動之類的聲音。
周言旭的消息來得很快:
「反叛富二代?」
「你不是和你爸吵架來著?」
「自我救贖?」
「哎呀,你的努力,我就是潤色了一下。」
周言旭沒回復,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:
「你好會寫,我自己看了都想哭欸。」
我一時語塞,分不清他是調侃還是真的夸獎我。
接著他話鋒一轉:「姐姐,你什麼時候回來?」
我媽剛被我接回家,暫時也沒什麼事情。
「應該明天就回。」
「好,明天會去采訪嗎?」
「也許吧……」
雖然我知道主管一定會臭罵我一頓,說我又寫一些矯情東西。
掛了周言旭的電話,我把明天回去的事情跟我媽說,自然免不了又被她數落。
半夜躺在家里的小床上,遠遠回想起那時和周言旭一起打游戲的時光。
想起有人說,事情只有在一開始時最好,剩下的時間都是在脫軌。
隔天上午收拾行李,忽然瞥見家里那臺舊電腦。
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它,準備登上游戲客戶端看一眼。
處理器太舊,風扇冒著熱氣,呼呼作響,更新都費了老大勁,游戲是玩不了的。
好友列表依然是零星兩三個在線,太久沒有玩,我也忘了那些人是誰。
順著列表下翻,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——那是周言旭以前用過的賬號。
奇怪的是居然有幾條未讀的聊天記錄。
我指尖出了汗,這個賬號,和周言旭分手的第一個月我還一直在登錄。
可他從來沒上過線。
后來我死了心,再也沒登錄過。之后換了電腦,這臺舊電腦就被我一直扔在家里。
點開信息的時候,某種情緒在胸腔里炸開,好似那時候,那時候在心里看見的那場煙花。
2019-1-1:新年快樂。
2019-9-1:你還好嗎?
2020-1-1:我很想你,許星星。新年快樂。
2021-8-29:我贏了,許星星。下次見。
2022-1-1:新年快樂,許星星。
我捂住嘴巴,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響,可眼淚還是從眼角不斷溢出來。
我覺得自己太蠢了,這麼久了,怎麼就不知道再登錄上來看一眼。
胸腔中難以抑制的感情破土而出,我淚眼蒙眬地打開手機,點開和周言旭的對話框,撥通了他的電話。
響了一會兒,電話終于被接了起來。
周言旭的聲音有點懵:「喂,小星?怎麼了?」
他的聲音慵懶,一副沒睡醒的架勢。小星,四年前他就這樣叫我。
「周言旭,你在哪兒?」我的聲音都有點抖。
「在基地,怎麼了?」周言旭的聲音比剛剛清醒了點,「你怎麼了?」
「我過去找你。」
「現在?你現在回來?」
「嗯。」
「我去車站接你。」
「好。」
我掛了電話,拎著收拾好的行李箱,跌跌撞撞地出了門。
我媽正在樓下跟隔壁阿姨聊天,瓜子殼吐出了一地。
見我要走,還是把樓下自己做的糕點塞進了我的行李箱。
我鼻子一酸,在返程的高鐵上掉了兩滴眼淚。
我好像總是在錯過一些事,總是在偏離的道路上埋頭走著。
在高中選文理科時,在對我媽的態度上,在對周言旭的愧疚中,一退再退。
如今不邁出這一步,我會永遠停在這里,停在原地。
出車站后,我一眼就看見了周言旭的車。
我三步并做兩步,上前打開車門。
「周言旭,我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徐念從后座探出腦袋來。
「哈嘍,許星星。」
10、
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來,后半句話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周言旭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,出聲問我:「怎麼坐這麼早的車,累嗎?」
我搖搖頭坐上座位,扣好安全帶,還是不由自主地從后視鏡偷看后座上的徐念。
「先送你回家吧,回去休息一下。」
我點點頭。
徐念拍了拍我的肩膀:「許星星,你是怎麼想的?」
我一愣:「什麼?」
「你寫的那個,富二代什麼的。」徐念笑出了聲,「要不是我認識周言旭,我還真以為他有那麼慘了。」
我感覺到一絲窘迫,心里拼命琢磨著這兩個人到底什麼關系。
她在這兒自然得要命,一點不拘束,我奇怪的是,她為什麼不坐副駕駛。
車開了十分鐘就停在了路邊。
周言旭開了車門,沉聲道:「下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