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會兒我感受到的不是溫情,第一想法卻是,我掌心的繭比她的多。
因為家里的家務活都是我承包。
五指不沾陽春水的是她。
后來,我的腦袋逐漸昏沉。
不同于困意上涌的疲倦。
而是不受控制的,想努力清醒卻怎麼都做不到。
「你做了什麼……」
迷糊間,我看見宋元凱從康康的房間里走出來。
10
我媽笑瞇瞇站起來。
宋元凱遞給她幾個鼓鼓的信封,「這是五萬塊,剩下的彩禮等事成以后給。」
「好,好,若楠今晚就交給你了。」
我打心底地憤怒。
原來今晚奇怪的種種,只是為了把我賣給宋元凱!
我想把面前兩個人撕咬個粉碎。
但我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,沒有一處使得上力。
我被抱上了車,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。
……
我拼命地喊。
在我身上的宋元凱,搖晃,模糊,猙獰。
慶幸,我的力氣逐漸恢復。
我開始狠勁兒掙扎,最后死死咬住他的耳朵。
像一頭發狠的狼。
不管他怎麼打我,踹我。
我都不松口。
他的耳朵滲血,幾乎被我咬斷,最后終于松開我,一臉痛苦地捂著流血的耳朵。
我趁機跑出去。
沒有地方去,我只能一路奔向小雨家。
小雨看到我這樣子的時候,嚇一跳,「干嘛了你這是?!」
我沒力氣開口,一頭栽倒在她家門口。
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。
小雨給我留言,
「這幾天我上全班,把你的班也替了,你先好好休息。早餐買了小籠包和豆漿放在桌子上,冷了就自己熱了再吃。」
我躺在床上,看著白到刺眼的天花板。
內心平靜。
我以為經歷過昨晚,我會徹底崩潰。
但苦難終究沒有打倒我。
它成了盔甲,包裹住我的脆弱、膽怯。
我被撕扯著成長,在鮮血淋漓中斬斷對那個家最后的念想。
一碗雞湯,我被像牲口一樣標價出賣。
那個家,沒什麼可留戀的。
我起身,進浴室洗澡,出門去發廊。
「剪短發。」我說。
發型師調侃,「剪斷三千煩惱絲?」
我沒回答。
青絲落地。
從前種種,譬如昨日死;從后種種,譬如今日生。
我去找小雨。
她看到我的時候,輕佻地吹了下口哨,「美女,今晚宵夜嗎?」
我讓她別貧。
她捏著我下巴左右看看,
「現在看著多好看,這小臉蛋誰看了不喜歡,之前整個人死氣沉沉的。」
她看我狀態還行,又接著問,「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?」
我目前不打算把小雨扯進來,所以沒有將詳細情況告訴她。
只是說,「李秀蓮搞的事。」
小雨臉色難看,「她又做了什麼?需要幫忙嗎?」
「暫時不用,需要你的時候,我會開口。」
有些事情,要自己去面對,才能真正走出來。
不管是那個家,還是宋元凱。
欠我的,我自己來討。
11
我照常回了家。
今天周末,岑寧康不用上學。
李秀蓮在陽臺曬衣服,岑寧康一個人在客廳里玩。
他看到我回來,用他的玩具槍,里面裝有一粒粒黃色圓形塑料子彈那種,朝我射來。
「Piu piu piu,打死壞女人。」
我瞇眼,徑直走過去把他的槍直接搶過來,丟在地上踩爛。
他大哭,跑出陽臺抱著李秀蓮的大腿告狀,「媽,岑若楠把我的槍弄壞了!」
李秀蓮心虛地望了我一眼,沒說什麼。
「乖寶貝,你先安生一會兒,讓我把衣服曬完,自己去看會兒電視。
」
這會兒我正坐在沙發上。
岑寧康氣呼呼進來,離我遠遠的,憋著氣在那里看電視。
后來看無聊了。
開始在沙發上蹦跶。
蹦著蹦著人來到我的身邊,指著我,「趴下,給我當馬騎。」
小時候他總愛讓人給他當馬騎。
李秀蓮腰不好,但是不給他騎他又哭。
于是李秀連就讓我充當馬讓他騎。
駝著他在客廳爬了一圈又一圈。
現在我不可能再慣著他。
我指著不遠處的搖搖馬,「要騎你就去騎它,別來煩我。」
「我就要你給我當馬騎!我就要!」
他突然發脾氣,自己拽著我要往我脖子上爬。
我直接彎腰。
他重心不穩,一個搖晃面朝地直直往地上摔去。
門牙給摔斷了。
嘴巴里有血流出來。
他哇哇大哭。
把李秀蓮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。
看到寶貝兒子滿嘴是血,她一個巴掌就要往我臉上扇來,「你怎麼看的弟弟!」
我冷眼抓住她的手腕,「是他自己要往我身上爬在先,摔倒了也是活該。」
「活該兩個字你怎麼說得出口!你這是想害死他!」
她另一只手拿起茶幾上的衣架,又要往我身上打。
我直接搶過來,徑直往岑寧康的身上打去。
「你不會教訓兒子,我幫你教訓。」
「剛剛想打我幾次?五次?十次?」
「那就十次好了。」
我用衣架往岑寧康的屁股上抽。
他哇哇大哭。
我媽也在旁邊哇哇大叫。
「天殺的你這個喪門星,你這是回來作孽啊!」
「住手,你快給我住手!康康要被你打壞了!」
人被她抱出門,去了小診所。
等回來的時候,岑寧康手里多了一個亮閃閃的奧特曼。
他得意洋洋地沖我做鬼臉,「媽說明天就把你趕出去!」
12
然而并沒有。
李秀蓮暫時不舍得放我這個免費的保姆走。
她今天要去打麻將,所以讓我在家帶岑寧康。